摘要:现今的考古调查中,很多的先进设备已启用。其中,无人机的航拍功能用途较多,尤其是在航拍古建筑过程中具备一定的优势。因寺庙遗存的形式随着准格尔旗境地貌的特点产生相应的变化,并结合无人机航拍技术的应用,进一步了解准格尔旗境内寺庙遗存的现状,以期对寺庙研究补充基础资料。
关键词:调查 航拍 寺庙 资料
随着科技发展的日新月异,很多军用领域的科技技术开放到民间。20世纪八十年代,由西北工业大学研发的一种多用途无人机D-4首次问世,成为中国第一款民用无人机①。此后,无人机在警用、农业、地质、气象、电力、抢险救灾等多种行业中得到发展。近年来,无人机的应用已经在考古行业中崭露头角,多数用于航拍以及地形测绘。2017年,鄂尔多斯市文物考古研究院(以下简称我院)在开展鄂尔多斯市境内战国秦长城专项调查工作中首次引进无人机设备。在调查期间,由准格尔旗文物馆王永胜馆长以及当地文物保护员杨占全先后提供线索,调查了准格尔旗境内的三处庙址。现将具体情况分别介绍如下:
一、榢明沟庙址
该处庙址现今已被废弃,在庙址建筑群靠北有一处新近修建的小庙,仍有村民供奉。早在2009年,该处庙址被鄂尔多斯市长城资源调查队发现。2017年,我院对战国秦长城进行全面调查时,跟随王永胜馆长再次对该处庙址进行核查。除此之外未见有其他媒介公开过该处庙址,本文是首次公开该庙址的基本信息(图一)。
图一 榢明沟庙址全景
庙址位于今准格尔旗准格尔召镇榢明沟村西1.1公里,该处地貌平坦,地势较高,左右各有冲沟,榢明沟位于庙址南侧,属㹀牛川上游地区。庙址由三部分组成,略呈西北-东南向,南侧为石块垒砌呈长方形的大院;紧靠大院北侧分布大小不一的建筑基址四处;最北侧为白塔。大院墙体由石块呈之字形垒砌,宽约0.8米,呈长方形,东西宽约45米,南北长约85米,面积约3825平方米。根据现有残垣分析,大院应是南部开门。院内现有7处建筑基址,均呈方形,并以中线为准,左右分布,中央大殿设置在中部略靠南,大殿南侧左右各有一小室,大殿北为横排三座小殿,中线上的小殿略大于左右两侧小殿,最北为一处大殿,略小于中部大殿。院内再无使用痕迹,仍可见有大量的砖瓦残片。院外北侧分布四处建筑基址,以院内中线为准,紧靠院墙并排三处,中部呈正方形,两侧呈长方形,中部较大。最北为一处方形大殿。白塔位于庙宇建筑群的北侧,相距约590米,可能由于地势关系,并未将白塔放于中线之上,而是选择了中线以东,地势最高的土坡上。白塔由石块垒砌,底部呈圆形,直径约12米,形成平台,在平台中心以石块磊成柱状塔身,塔身直径约3米,向东南方向有穹形开口。白塔之后跟随12个石块垒砌的圆形小塔,应是后世将该处做为敖包利用所为(图二)。
图二 榢明沟庙址院落
根据地表所见兽面纹瓦当分析,兽面圆唇内露齿,豆眼,圆耳,脸颊有卷状毛发,四周饰毛发,应属清代兽面纹瓦当。另依据大院内的建筑和院外建筑布局分析,此类以中轴线两侧对称的召庙在杭锦旗也有发现,为沙日召(广慧寺)②,其年代为清代,现今仍在使用。由以上两点初步判断该庙的建筑年代应是清代。据老乡称,该庙毁于文化大革命期间。
二、石窑庙址
2017年7月,在我院调查战国秦长城资源期间,由准格尔旗文物保护员杨占全提供线索,对该庙址进行调查。在此之前,由准格尔旗文化局相关领导曾对该庙址进行过调查,至今未见相关报道。该庙址属准格尔旗境内又一处新发现的石窟寺庙址(图三)。
图三 石窑庙庙址全景
庙址位于纳日松镇二长渠村石窑庙社,该处地势较高,正位于地表露出的岩石断崖处,南侧为石窑庙沟,由西向东进入五字湾川,属五字湾川的上游分支地区。庙址开凿于岩石层,分两部分组成,呈西-东向。最西侧为喇嘛住所,共计十余间,均为石块垒砌,呈长方形。由于后世改建以及近期彩钢房的搭建,损毁严重,虽仍有较完整的部分房屋,但整体布局情况无法辨识。喇嘛住所东侧则为石窟寺的主体建筑,分三层。第一层为岩石断崖上方,也是召庙的最上方,从喇嘛住所向东通过人工在岩石上开凿的岩梯可直接到达,周边均为木瓜树,类似于花园之处。第二层则是石窟寺,此处岩石层向北内凹,形成类似黄河形状的“几”湾,在 “湾内”对应的平面(方向)内开凿三处佛殿,并有多处柱洞分布于三座佛殿附近,应是搭建的木质结构,由于损毁木质结构的形式已无从考证,只能从当地老乡口中得知:上下三层均由木质结构搭建连通。西殿:座向东,宽约5.9米,高约2.3米,进深约4.9米,中央设拱形门,两侧各一扇拱形窗。殿内左右前均设佛台,四壁应有壁画,因损毁现仅剩西壁和南壁有残存幔帐图案壁画(图四)。
图四 石窑庙西殿
正殿:座向南,宽约4.7米,高约3.9米,进深约4.1米,设有三扇拱形门,中央门东侧刻划有佛教三宝珠图案以及六字真言(图五)。
图五 石窑庙正殿石柱
殿内中央有佛座,贯通上下,佛座正上方略内凹呈方形槽。东壁有方形佛龛,龛内有火烧痕迹,应是损毁时所留。东殿:座向西,宽约4.6米,高约2.3米,进深约4.4米,类似西殿,未发现壁画,在殿门左侧雕刻有蒙古文的六字真言。正殿和东殿间的岩壁上刻划有多种文字的六字真言。第三层是举办活动的场所,由岩石断崖所环绕,形成半圆的平整场地,并有多株杨树,现今仍有村民前来祭拜。在此之下为中国人民解放军51145部队上世纪八十年代所建的库区。
西殿内的幔帐图案,红色带状,用黑色竖线分割,下呈圆弧状表示垂帘,应是清代比较典型的彩绘幔帐图案。木质结构上彩绘的青叶白花图案,窗格上的隔扇心图案以及斜方格图案③,都是清代木构造中常见的。另在主殿内见有一枚乾隆通宝,根据上述情况初步判断该处庙址应是清代所建。据老乡称,此庙繁盛时期,喇嘛人数众多,文化大革命期间损毁,庙内僧人大多数去往今油松王佛殿内诵经。
三、庙塔庙址
该庙址又称庙塔石窟、喇嘛洞、察罕固少(汉译为白色的塔)召。早在全国第二次文物普查时,就已对该处庙址进行过调查,定名为庙塔④。在《准格尔旗文物志》中,该处庙址被称为喇嘛洞⑤。后在《鄂尔多斯文化遗产》中,也对该处庙址进行过介绍,名称为庙塔石窟⑥。2014年庙塔庙址被内蒙古自治区人民政府公布为第五批自治区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公布名称为庙塔石窟寺。2018年,我院首次对该处庙址进行航拍(图六、七)。
图六 庙塔庙址航拍全景
图七 庙塔庙址航拍正视
该庙址位于准格尔旗薛家湾镇永胜壕村城塔社北约3公里,东面紧邻南流黄河,地貌属陡崖峭壁,地势呈西高东低。庙址建筑群分两部分组成。在西部最高平坦处建有方形攒尖白塔一座,石筑,高约12米,由上下两个面朝东北的窑式佛龛组成,下为方形佛龛,顶部有上下两周突檐,其中下组突檐正中部有一块刻藏文的眉石。上为传统的藏传佛教白塔,由两层六边形基座,上层内收,小于下层。中部为略穹顶式塔身,佛龛正中。顶部则是上窄下宽的圆柱状塔尖,尖部损毁。白塔正面有浮雕两狮戏珠的碑座,雕刻栩栩如生。白塔东侧地势骤降,依照地形走势,修整坡面,鳞次栉比的分为上下三层,共建有32个洞窟。其中,最北侧为石砌围院多孔窑洞,规模较大,三组并排,坐北朝南,是供佛和讲经的地方。略南的台地上摆有石狮子和石香台,应为举办大型活动的场所。僧人的居室则位于南侧,均为石砌单孔窑室,繁盛时期,这里的僧人多达30余人。在建筑群的最底部窑室内,有火神、飞龙、神像等精美的壁画,色泽艳丽。石窟寺下的黄河岸边斜坡上有一处石洞,斜伸入河底,人称喇嘛洞。据传,此洞为杨家将调兵遣将,用送粮草的军机要地。另有后人所建敖包与石窟寺混为一体。
根据石窟寺及庙塔的建筑特点和石窟寺里的彩绘特点,初步推断该石窟寺为清代所建。陕西省古建筑设计研究所副所长贺林研究院指出:庙塔石窟寺与开凿在岩体上的石窟寺有很大的区别,这种石砌的集塔、洞窟、塑像、壁画为一体的建筑群在全国其他地方还没有发现,组合形式新颖独特⑦。
四、结语
通过对三处庙址的航拍,充分的体现出无人机在考古调查工作中的优势,尤以古建筑类型的文物遗迹拍摄最为突出。之前的考古工作者,为了获得各类角度以及较大幅面的照片,搭建云梯,乘坐热气球等等,真是煞费苦心。影响最深的是:原鄂尔多斯市文物考古研究院杨泽蒙院长,在对寨子圪旦遗址调查时,徒步好几公里,翻沟越坡,最终拼合多张照片后,才获得了比较满意的一张全景照片。除了拍摄者对文物遗迹自身的理解能力以及对摄影表现手法的能力外,无疑,现行的无人机在很大程度上解放了使用者在摄影过程中的限定性思维。首先,无人机作为一种拍摄仪器,摆脱了常规摄影时的定位限制,从摄影者眼睛的位置到地表之上行驶限定的区域内,极大程度的扩展了拍摄方位以及角度。其次,无人机便携和操作,目前市面上的普通无人机在携带方面于拿一部照相机几乎一致,非常方便。操作模式类似体感游戏一般简单易懂,小孩就可以在广场上使用无人机。最后,无人机的速度在考古调查中,极大的节约了野外作业时间,使得考古工作者在限定的时间内工作效率最大化。
16世纪,三世达拉喇嘛索南嘉措将藏传佛教传入鄂尔多斯地区,并成为现今内蒙古自治区藏传佛教格鲁派最早传入的地区之一⑧。至民国,鄂尔多斯地区共有约300座召庙,召庙分布密度极高⑨。此次所拍摄的三座清代时期庙址,分别位于准格尔旗境内的西、南、东三个方位,又分别地处准格尔旗境内的三种地理环境,其西、北部地区尚有部分平原区,东临黄河,形成落差较大的天险,南部则属黄土丘陵沟壑。由于地理环境的不一,使得庙址在选址以及建筑形式上发生了明显的变化,榢明沟庙址修建于地表之上,又以中轴线对称式的院落形式分布庙宇。石窑庙址则是完全利用天然地貌,加以改造。庙塔庙址在改造部分天然地貌的基础上修建庙宇。从这方面来看,三处庙址修建完全反映出藏传佛教的建筑形式与当地自然风貌的有益结合,各具特色又相互有通。另外,三处庙址的规模都不算是大召大庙,在鄂尔多斯地区仍有很多建筑规模庞大的召庙正在使用,这无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应证了鄂尔多斯地区藏传佛教昌盛时期的繁荣发展,也是对当时小型召庙兴衰的一种阐释。三处庙址的损毁情况各有不同,但现今所遗留的残迹,庙址的布局、建筑形式、残损的壁画、雕刻的文字、柱洞的位置以及一些零星的遗物等,对于研究传入鄂尔多斯地区藏传佛教格鲁派的发展和影响等诸多内容提供了新的材料。
注 释
① 魏钢,陈应明,张维:《中国飞机全书》,中航出版传媒有限责任公司,2012年9月1日第一版。
② 鄂尔多斯统战部:《鄂尔多斯寺院大全》,内蒙古出版集团 内蒙古文化出版社,2013年12月第一版,第132-133页。
③ 白丽娟,王景福:《古建清代木构造》,中国建材工业出版社,2014年5月第二版,第230-235页。
④ 国家文物局:《中国文物地图集》,见《内蒙古自治区分册(下)》,西安地图出版社,2003年11月第一版,第613页。
⑤ 刘玉印:《准格尔旗文物志》,远方出版社,1998年4月第一版,第281-283页。
⑥ 内蒙古自治区文物考古所:内蒙古文化遗产丛书《鄂尔多斯文化遗产》,文物出版社,2014年8月第一版,第393-411页。
⑦ 同⑥
⑧ 赵新民,杨道尔吉:《鄂尔多斯史话》,华文出版社,2007年8月第一版,第216-217页。
⑨ 张鹏举:《内蒙古藏传佛教建筑2》,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12年12月第一版,第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