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现丝路历史遗韵 ——“漫漫丝路 泽遗百代--草原、海上丝绸之路文物精粹展”展览概述

　　内容提要：草原丝绸之路是丝绸之路的重要组成部分，是诸条丝绸之路最早的一条，与海上丝绸之路共同反映了古代交流、贸易的客观历史，陆路、海路鲜明的特色文化遗存对比，是该丝绸之路历史遗韵为主题展示的最大看点。“漫漫丝路 泽遗百代--草原、海上丝绸之路文物精粹展”依托独具地域特色的鄂尔多斯地域历史文化，结合泉州博物馆、内蒙古明博草原文化博物馆、耀州博物馆、包头博物馆的馆藏，深刻的展示、阐释了“草原丝绸之路”“海上丝绸之路”的前世今生，清晰的呈现了丝绸之路的历史遗韵，是对今天国家“一带一路”历史风貌的一种深度挖掘，也是对中华优秀历史文化的积极弘扬。

　　在中国的历史上，东西交流的通道被冠称为“丝绸之路”。传统丝绸之路根据地域位置的不同又有“绿洲丝绸之路”、“草原丝绸之路”、“海上丝绸之路”、“西南丝绸之路”等称谓。由于诸多原因，一直以来，普通民众对各条丝绸之路的认知程度并不很深，尤其是草原之路更是鲜为人知。那么草原丝路的情况如何呢？鄂尔多斯在丝路发展中具有怎样的表现呢？我们希望通过展览的形式进行必要的诠释，也就有了“漫漫丝路 泽遗百代--草原、海上丝路文物精粹展”这个展览。（图1）

                                                   丝绸之路文物精粹展

　　“漫漫丝路 泽遗百代--草原、海上丝路文物精粹展”是鄂尔多斯青铜器博物馆近几年推出的原创性极高且反映丝绸之路历史文化的专题性展览。首先，展览的立意新颖，即通过对“草原丝绸之路”、“海上丝绸之路”历史有比较的展示，糅合草原、海上丝路的一些有代表性的历史遗珍，以点带面的科普和展现一些丝路文化和丝绸之路真实的历史遗貌。其次，安排详略得当，即在展览内容选择和形式的运用上，以突出草原丝绸之路和海上丝绸之路陆上、海上贸易交流特色为要，其余非重点展示环节连带而过，详略有别，避免面面俱到。最后，目的明确，即宣扬“草原丝绸之路”在历史时空中的独具特色的丝路精神、丝路价值，提高大众对“丝绸之路”的认知，弘扬中华历史文化。

　　改革开放以来，随着考古工作的不断加强，一些新学科的出现和新技术的应用，研究者视野得以逐步扩大，有关“丝绸之路”的交流研究日渐向更深入的方向发展。

　　现阶段的研究表明，“草原丝绸之路”作为诸条丝绸之路最早的一条，也是诸条丝路较为重要的组成部分，但人们对他的认识还是不足。依托考古成果，我们对“漫漫丝路 泽遗百代--草原、海上丝路菁华展”所涉及的内容进行了认真的分析梳理。草原丝绸之路不仅涉及地域广阔，而且历史悠久，早在汉代“凿空”丝绸之路之前，东西交流就存在。从鄂尔多斯考古成果来看，石器时代就有东西方交流的痕迹，有“石器之路”之称。经过漫长的发展，进入青铜时代的交流已经十分普遍，这在以鄂尔多斯青铜器为代表的北方游牧民族历史遗存中可以看到，是为“青铜之路”。这一交流之路与汉代以来的东西交流是一以贯之的。对这一部分的展示内容，多数观众缺乏明确的认知，因而我们进行了补充，这是展览的亮点之一。有关“石器之路”的内容并没有过多涉及，仅仅是个引子，而重点展示了以鄂尔多斯青铜器为代表的“青铜之路”历史遗存。铁器时代，特别是汉代大一统以来，匈奴文化被称为“欧亚文化”，佛教东传、汉文化西传、“胡化”现象、“回鹘路”等反映出中西交流的不断向前发展的历史信息。横跨欧亚的蒙古汗国及元王朝的建立，交流更是多元。在此期间，“草原丝绸之路”、“海上丝绸之路”的发展均达到了较高水平，这也是展览的一个重要展示点，且在文献、实物上都有很清晰的反映。为了契合这一内容，“石器之路”通过文字，以考古发现和研究表述讲明的方式来处理，“青铜之路”的主要展示对象为鄂尔多斯青铜器为代表的北方游牧文化遗存，延续汉代至元代等内蒙古明博草原文化博物馆的珍贵文物，前后贯穿展示，让观众真正认识到“草原丝绸之路”发展历史久远，前后延续，一直以来就是欧亚大陆交流与交往的主渠道之一。（图2）

                                                                  场景复原一角

　　“海上丝绸之路”是古代中国与世界其他地区进行经济文化交流的海上通道，大众在认知上要较“草原丝绸之路”更深刻一些。“海上丝绸之路”的展示，顺延陆上草原丝绸之路发展历史的展示，逐步自然过渡到海上丝绸之路，与草原自身藏品等展示特色对比，有比较地展示了泉州博物馆、耀州窑博物馆丝绸之路唐宋元以来馆藏瓷器、茶叶等文物，突出海上遗存的特色，让丝绸之路发展后段以海上交流为主的丝路历史文化展示落到了实处。

　　在馆际有效沟通的前提下，经历主题策划、大纲编写、文物整合等多轮讨论和不间断地深入打磨，展示方式方法一再修改、设计不断优化，《漫漫丝路 泽遗百代--草原、海上丝路菁华展》在“一带一路”倡导如火如荼实施的2017年、内蒙古自治区成立70周年之际如期成功举办，展览汇集了300余件（套）来自鄂尔多斯青铜器博物馆、泉州博物馆、内蒙古明博草原文化博物馆、耀州窑博物馆、内蒙古包头博物馆的草原、海上丝绸之路重要遗存，精品荟萃，蔚为大观，再现了丝绸之路波澜壮阔的历史风韵。

　　一

　　在“漫漫丝路 泽遗百代--草原、海上丝路菁华展”草原丝路的展示部分中，在明确丝绸之路的总体概念和具体概念提出后，展示首先从鄂尔多斯地区石器时代以来就存在交流痕迹的知识点的描述展开。这里主要涉及三个石器时代的遗址，分别为距今14万-7万年的萨拉乌苏遗址、距今7万-3万年乌兰木伦遗址和距今4万年的水洞沟遗址。

　　1922年，考古学界发生了两件轰动事件，一是埃及图坦卡门长老墓的发现，另一件是人类化石-----中国“鄂尔多斯（河套人）”的面世。后者因涉及远古人类社会历史、现代人起源、东西方文化交流等领域人类重要研究突破点而聚焦了世界的目光。关于中西交流，世界著名考古专家布日耶、布勒、德日进、桑志华在《中国旧石器时代》中明确指出：“在亚洲正中心的鄂尔多斯，我们处在这些工业产品（鄂尔多斯人使用的石器）的一个大车间中，而这些工业产品一点一点逐渐的通过连贯的发展阶段传播，一直传到遥远的半岛（现法国所在地域）的尽头----我们认为，亚洲像一个最古老的人类工业巨大的扩散中心。”可见旧石器时代中国北方就有人类交流的痕迹。近年来发现的乌兰木伦遗址，研究者们发现该遗址石制品技术与类型上与欧洲旧石器中期和晚期文化均有许多相似之处，一些石器工具基本组合、形制（如尖状器等）和欧洲传统旧石器时代莫斯特文化乃至于晚期的特定类型都十分相似。关于水洞沟遗址，研究者们表示，“水洞沟文化的主要内容和欧洲、西亚、北非的旧石器文化系统可以进行全面对比”，并认为“这是发生文化交流的重要证据”。综上所述，早在十几万年前欧亚就搭建起了互联的桥梁，这是石器时代重要的看得见、摸得着的交流见证。  （图3） 

 

                                                                         展览一角          

　　从石器时代进入青铜时代的展示，简单提及了畜牧游牧产生的历史，并概述了游牧业的发展脉络，以及东西交流的情况。概为，鄂尔多斯区域内面临气候趋干趋冷影响的朱开沟文化人群为代表的古人类，为了生存，适时调整了土地的利用方式和传统经济结构，出现了中国北方由农业经济为主向以半农半牧经济发展的转变，畜牧文化首先从原始农业文化中分离出来，产生了迄今为止最早的鄂尔多斯青铜器。此后，畜牧游牧文化在漫长的历史中不断发展壮大，商周及春秋战国时期大量出现在鄂尔多斯地区及周边的鄂尔多斯青铜器则印证了鄂尔多斯区域及周边的中国北方游牧文化已十分成熟。与卡拉苏克的器物特征相似的鄂尔多斯青铜器与伊朗高原流行的管銎啄锤有关联的管銎斧、管銎戈等器物都折射着欧亚大陆之间的密切联系。付宁研究员认为，这应是春秋战国以来中原诸侯扩张，游牧民族西迁，广阔的北方及欧亚地带变得更加畅通，特别是匈奴联盟建立起横跨欧亚的草原游牧帝国，促进了游牧民族与中原民族更大范围、更频繁接触的结果。在实物的展示中，最能反映游牧文化东西交流的是一些在鄂尔多斯及其临近地区出土的具有外域风格的金银器，一些斯基泰--西伯利亚和阿尔泰艺术的某些成分的装饰，如鹰头兽身、后肢翻转180度的动物造型等，和一些与在俄罗斯阿尔泰地区巴泽雷克冻土层中发现的墓葬中墓主人身上的“格里风”刺青和随葬的后肢翻转的、双兽博噬等动物纹造型艺术品比较相似的展品。美国学者杰特曼指出：“从南俄草原到中国北方草原地区，已经开始表现为以动物纹为主题相似的艺术风格，它既显示出艺术对草原生态的适应，也反映出欧亚草原地区各族间的早先接触，以及各族间草原流动带来的生机勃勃。”包括杨建华教授关于春秋战国时期北方文化带中的“趋同”研究等都印证了这一时期东西文化交流和民族融合的客观存在，也说明这种文化交流的双向性。展览中还有蟠螭纹青铜鍑、蹲踞形青铜鹿、镶嵌松石金饰牌等都是很直接的物证。最有意思的一件展品是虎豕咬斗纹金饰牌，饰牌背面还刻有战国晚期秦人书风的刻款，这些都应是交流加速和深度发展的一种表现。这些历史文化资源个体蕴含的细节，反映的东西方交流真实、客观存在，在展示历史上丝绸之路的“故事”方面极具说服力。

　　铁器时代以来的展品中也有一些突显北方游牧民族政权特色的文物，如辽代的摩羯银壶、元代的象牙包金梳子与梵文铜镜等，从中观众可以清晰地看到文化交流一直伴随着北方草原文明的发展进程，且让观众深刻地了解草原丝绸之路的肇兴、繁荣、鼎盛这一完整发展历程。

　　二

　　“漫漫丝路 泽遗百代——草原、海上丝绸之路文物精粹展”在展览内容概述和文物展示中，不同程度地揭示了欧亚大陆草原东西方文化交流历史信息的同时，也反映了秦汉以来，草原、海上丝绸之路在八方交流思想的影响下，历史上的中国以大国的魅力彰显于世界舞台的中西交流贸易历史。同时，也阐释了唐朝中期，陆上丝绸之路因战乱的影响而被迫中断，而后伴随中原经济重心南移，经隋唐、宋元的发展，以海上贸易为主导的丝绸之路一度发展到鼎盛时期的历史事实。展览前后连贯，在给观众一个较为清晰的丝绸之路发展的脉络认知的同时，也将他们的关注点由陆上的贸易、交流吸引到海上的贸易、交流上来。 （图4）

                                                                 开幕式古筝表演

　　海上丝绸之路这一重要展示部分重点选取了泉州博物馆和耀州窑博物馆馆藏瓷器、茶叶等文物。瓷器是当时重要的外销产品，在唐代被大量销往海外，宋元时期更是繁盛。展览选取以东部泉州和内陆耀州窑为代表的两个关键点，藉以以点见面地展示海上丝绸之路的全貌。中国境内海上丝绸之路主要由广州、泉州、宁波三个主港和其他支线港口组成。宋末至元代，泉州成为中国第一大港，并与埃及的亚历山大港并称为“世界第一大港”。南宋时期，海上丝绸之路对外贸易的国家和地区已由北宋时期的31个增加到56个。而元代的贸易口岸遍布中南半岛、东印度群岛、南亚次大陆、斯里兰卡、伊朗、阿拉伯半岛、东非沿岸等众多地区。北宋地理学家朱彧所著《萍洲可谈》记述“船舶深阔各数十丈，商人分占贮货，人得数尺许，下以贮物，夜卧其上。货多陶器，大小相套，无少隙地”，可见当时海上丝绸之路贸易和交流的盛况。考古资料显示，宋时泉州的对外贸易进一步扩大，泉州已是古代陶瓷大量外销的产地之一，此次来自泉州博物馆的众多展品中有相当一部分展品均为晋江深沪、石狮永宁、菲律宾等水域的出水文物，有较为普通的碗、盘、盒、执壶等生活用瓷，还有专门外销的军持、大盘等，这些带着斑斑出水痕迹的历史遗珍是海上丝路历史的真实写照，均不同程度地揭示了中西海上交流的历史盛况。耀州窑博物馆的展品，基本反映了耀州窑自唐代开烧，五代成熟与创新，宋代鼎盛繁荣，金代至明代延续发展衰落及停烧的历史。展示中必要地说明了耀州窑产品一条向北，过临汾，再向北；另一条经过三门峡、洛阳、郑州向东的关于流通线路问题上专家研究的某种认知，以及受流通影响，在国内形成一个由西至东、由南到北的广阔区域和由众多窑厂所组成的耀州窑系的客观事实，也从侧面反映了内销和外销的繁盛。耀州窑博物馆的展品中以“北宋刻花之最的青瓷”最为精美，釉色深沉、典雅、温润如玉。此类青瓷不仅上贡朝廷，而且远销海外，是耀州窑最辉煌时期的代表作。摩羯，也称摩加罗， 

　　摩羯鱼，源于印度神话中的一种长鼻利齿，兽首鱼身，迅猛无比的海中大鱼，是印度神话中的河水之精，生命之本，4 世纪传入中国。隋唐摩羯融入龙首的特征，是佛教慈善的化身，耀州窑瓷器中融入摩羯纹的形象最为常见，是实实在在看得见的中外交流的见证。 

　　三

　　鄂尔多斯地域特殊，在丝绸之路中西贸易和交流中占有重要地位，众多历史遗存均被打上了东西交流的烙印；泉州古港在世界海上丝绸之路上的历史地位不可否认，是海上丝绸之路交流、贸易繁盛的最直接见证；耀州窑客观地反映了丝绸之路陆上、海上交流、贸易的双重历史风貌，这些信息被镌刻在石器、青铜器、金银器、瓷器、茶叶上⋯⋯一直流传至今，在浩浩汤汤的中西交流大河中焕发着光彩。“漫漫丝路 泽遗百代——草原、海上丝绸之路文物精粹展”围绕鄂尔多斯青铜器博物馆自身草原丝绸之路地域历史文化及文物资源，结合其他专业博物馆丝绸之路文化资源，契合驼队、草原、沙漠、船舶、贸易图、发掘图、历史绘图等元素，努力营造草原、海上交流、贸易氛围，汇遗珍予众，力求完美诠释丝绸之路中西交流的恢弘篇章，为时代颂。总而言之，“漫漫丝路 泽遗百代——草原、海上丝绸之路文物精粹展”仅是东西交流这一辉煌华章的一个小的缩影，但基本清晰地反映出丝绸之路必要的历史细节和发展脉络，达到了让大众对丝绸之路产生、发展、鼎盛、衰落，再到重新焕发生机这一历史演进过程以及当下的“一带一路”倡议更深刻理解的目的。